清早启程的时候,这头忙活着拆帐,就见国舅爷亲力亲为打横抱着女子上了马车……
甚至贴心地用斗篷盖住了头脸。
几名侍从互相看着对方,下巴扫过马车又垂下脸,多年的兄弟情谊互相十分了解对方,几个人交流全靠眼神以及动作示意。
侍卫甲:这昨夜可是没少折腾啊。
侍卫乙:唱得比胡三的船工号子还难听……
侍卫甲:老子将从小到大所有悲惨的经历都想了一遍,直到想到祖母出殡没来得及赶回去送葬……才强忍住没笑出声,看,握抢的手指都被老子抠破了。
侍卫丙:谁不是呢,若是出声被大人发现了,一顿打是少不了的。
侍卫乙:这大人昨日没少卖力啊,今早一大早神清气爽地去舞剑了。
侍卫甲:男人么,懂得都懂,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。显然昨日没少敦伦。
侍卫乙:这大人也是勤学苦练,刚才我不小心瞄一眼,出门还带着看书学习,什么姿势什么全……
他比划着翻书的表情,不过眼神示意的话,姿势又不太好示意。
众人恍然大悟,这国舅爷体力还真好……
侍卫乙后脑勺被人拍了下,他立刻站直,屁股又被人踹了一下。
胡二道:“好好干活,别瞎想,动作麻利点!”
倒是一旁的胡三正大老远走过来,看见了。于是问胡二,“你踹他干嘛?”
没等胡二开口,他疑惑地想着侍卫乙刚才的手势:“你没事戳手指干吗?手指头杵了?”
侍卫乙红着脸垂下了头,屁股又被胡二踹了一脚:“赶紧忙活起来收拾,闲得蛋疼了是不?”
众人赶紧断绝了眼神示意,各自低头忙活了起来。
马车里的宋思弦静静地躺着,动弹不了,只能仰头看着车顶,闲得没蛋也疼。
这郁闷程度仅次于上场踢球下半场平局的时候,中了自家球门——
还是足球。
自己是学医的,自己给自己药翻了,上哪说理去,脸……都丢光了。
她大意失今州了呀。
偏偏今日太子找国舅有事要商议,来了马车里。
太子掀开帘子先是客气叫了声小舅母,不同于以往,今日舅母似乎格外冷淡,甚至都没起身。
倒是舅舅示意他坐,太子心想,难道是昨日舅舅孟浪的狠了?
“舅舅,再前行两日,就到龙须关了,过了龙须关朝东一日便是两淮,朝西南下两日则是延江了。”
国舅嗯了一声。
“过了龙须关,我就先不跟你去两淮了,洛儿在两淮跌了跟头,此时我跟着你去,倒是怕他又多想……”
太子点头:“好。”
国舅又问:“两淮之事,你是如何想的?”
太子斟字酌句:“两淮先前晋王在的时候,就不太平,官逼民反,如今既然已经起了势,反倒是不好剿。越剿越多……这其中肯定也有人暗中推动……”
沈云州点头:“无妨,乱不是一天乱的,想一天平自然也是痴心妄想,你去两淮先去找丁延的师爷曾凡,他是我的人……领兵还是让穆氏,然后……”
宋思弦起初竖着耳朵听,但是随着他们口中的人名逐渐多了起来,听得她也听不懂,便开始犯困。
她稀里糊涂地睡了一觉醒来,又听到他们还在继续说。
天爷啊,她憋尿了啊。
她努力使劲儿用心地眨眼睛,可是两个人议论的十分专注,太子卷开地图,沈云州细细地跟他模拟战局,讲解若是他,会怎么怎么打,从哪里请君入瓮,哪里装作不敌……
兵法结合实际,理论夹杂应用,声音虽然低,语速却并不慢。
当然没注意宋思弦这头。
宋思弦努力用力地动,嘴巴说不出话,用了便秘以及吃奶的力气,也不过是手指微微抬了一抬。
她不断地眨眼睛,努嘴巴。
沈云州侧对着她,自是没看见。
太子虽然正对着她,可非礼勿视。
数次眼光过来都没落在她脸上,看她就如同跨越障碍物似的,跃了过去——
宋思弦敢对天发誓,真的是憋出冷汗了……
她试图张嘴用力啊啊啊,引起沈云州注意。
太子刚抬头,又被沈云州伸出食指点了一点:“这里呢?新平虽然是弹丸之地,可此处地势高,易守难攻,若是被叛军拿下,局势对我们不利,所以应该先仰攻新野,这样在泽平的叛军定然回护……”
太子眼睛一亮:“对,叛军的人力不足,粮草补给也是依靠新野……如果像舅父所言,外甥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……”
“说。”
“孤的想法是这样,这首先吧……然后吧……孤还有个想法不知……”
宋思弦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。
偏偏这个时候,滔滔不绝的太子忽然皱了皱鼻子:“什么味道?”
宋思弦心中默念:你们看不到我,你们看不到我,你们看不到我……
国舅沈云州也蹙起了眉,好似想到了什么,在地图上标记的手指停顿了一下。
原本胶着在舆图的视线也终于舍得离开了。
他鼻子动了动,却没看宋思弦。
而是神色平常地跟太子道:“时候不早了,我有点累了,想歇一歇。吃点东西……”
这明摆是撵人。
太子怔愣了一下,但很快点头没多问:“也好,这一拉着舅舅就聊了许久,先吃点东西,一会再说,前面就快到驿站了吧,孤先回孤的马车里。”
沈云州微微点头:“嗯,去吧。”
马车原本是在行进中的,此时速度放慢了下来,缓缓地停了下来。
外面此时已经是阴了天,太子刚掀开帘子准备下车。
马车后头的胡三忽然追了上来:“大人,马车撒水了,撒了一路。”
马车撒水……
车撒水……
撒水……
水……
宋思弦手握成拳,想狠狠地砸了马车,砸死胡三。
偏偏麻药药劲儿还没过,她使出浑身的力气也不过只是握拳。
沈云州面色冷淡:“胡说八道。”
胡三转头拿着马鞭指着路:“属下虽叫胡三可没胡说,你看,大人,车架滴答水,你看这儿——”
“闭嘴!”沈云州冷下了脸。
太子南宫弘下车的动作就是一顿,他身为太子,一国的储君。
才能与国舅相比虽然平庸,却并不蠢笨,也是有着七窍玲珑心。
不过微微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。
他笑着对胡三道:“没活说,是天下雨了。”
皇帝自称天子,那么太子应称做天孙吧,孙子一开口,就知有没有。
他话出口的下一瞬,天边轰隆一声打了个雷。
瓢泼大雨便兜头砸了下来,瞬间把马车外的胡三浇成了落汤鸡,太子浇成了落汤孙